那时陆九霄不知这不同在何处,他只知道,他与陆菀是不一样的。
男人眼尾泛红,可他从来没想过,他会不是陆行的儿子。
他抱着陆兰的牌位,缓缓滑坐至桌脚,提壶饮了两口酒。
例如,袁氏从不动手打他,他做错事,她也只是忧心地看着他,就连责备都是轻轻的,像是不能,也像不敢。
袁氏纵然疼爱他,可那疼爱与对年幼的陆菀不同。
都说陆家父子似仇敌,谁看谁都不顺眼,但无人知,在那个大漠孤烟的冀北,年幼的小郎君几次藏在墙角后看他操兵练将的身姿,看他铁骑红枪凯旋的身姿。
即便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,他为有个镇守边关的父亲感到骄傲。
他不服,嘴上理论不成,便动手理论。
可小少年的心思最是敏感,从不信到将信将疑,也不过短短数月而已。
而这数月中,所有小细节在他眼中都能慢慢放大。
他紧紧盯着那两个字看,面无神色地靠近,伸手将牌位拿在手中。
说实在话,对一个死气沉沉的牌位,他并不能生出半点情分。对陆兰的了解,也不过是年幼时袁氏偶尔提起的两句“你姑母”,再多也没有了。
“吱呀”一声,祠堂的木门被推开。
陆九霄提酒走进,反手阖上门,在方木桌上点了支烛火。
看着男人凝固的身影,尹忠试探地喊了声,“主子?”
闻言,陆九霄侧了侧目,“别跟着我。”
《芙蓉帐》57
堂内顿明,左侧角落的牌位也清晰易见“陆兰”二字。
男人嘴角微微提起,似嘲似讽,原来他真不是袁氏的儿子……
初来京都时,他便与这世家圈子格格不入。后来不知何处开始传,侯府那位小世子并非候夫人所出。
不过好像也没有多令人惊讶。
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?
说罢,他脚下一个打转,径直去往祠堂的方向。
夜幕沉沉,昏暗的小径上点着两盏路灯,光线半明半昧。雨后的夜足够清澈,不几时,撩人的星子便一颗一颗冒了头,与明月高悬。
而自幼来陆行便与他很是疏远,他身为一个武将,却从不曾教陆九霄习武练剑,更遑论其他。是以陆九霄便千方百计,几近上房揭瓦地给他找事,试图吸引他的注意。
诚然,他是成功的。
但五年前陆九霄被软禁后,他们父子二人便是少见。陆行回冀北前明明白白告诉过他,他不必再习武,冀北的一兵一马,往后也不会交到他手中。
这话犹如一根刺,在那个少年心头梗下已久。
他一直不明白,他陆九霄,就如此不配做陆行的儿子吗?
思此,他眼尾一弯,嘴角溢出一声似笑非笑,“噹”一声,一颗莹白珠子顺着轮廓掉进酒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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