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括的手落到她的唇瓣處,粗礪的拇指指腹輕輕掃過唇瓣那正中那一點柔軟處。
“不是不想,隻是覺得不應該太草率。”
陸嫣詫異地望向他,隻見他無比認真地說:“你要有心理準備,第一次,可能會很久。”
他已經想了很久,場景也造了無數個,克製隱忍到現在,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太過輕率。
陸嫣微微睜了睜眼,有點傻。
雖然
知道他說的是初吻,但這話說出來,沒有辦法不讓她往別的地方胡思亂想。
會很久…是要多久呀
她臉頰瞬間脹成了櫻桃紅。
那個年代的少年,大抵都很純潔正直。
是陸嫣汙了。
沈括拎著醫生開的單子,下樓繳費拿藥,陸嫣打了個長長的嗬欠,閉上了眼睛。
這時候,醫生走出辦公室,見陸嫣守在病房邊,誤認為她是病人的女兒,將一個需要簽字的病曆表單遞給她。
陸嫣不知道那是什麽,接過看了看,解釋道:“抱歉,這個好像不應該由我來簽...”
她話音未落,忽然看到資料表上,沈爸的原工作單位那一欄,赫然寫的是——
恒輝水泥廠。
陸嫣的心跳驀然間跳慢了半拍。
她不可能不知道恒輝水泥廠,這個工廠是陸氏集團名下最早創辦的一間實業工廠,陸氏地產最初開發建房所需的水泥原料,都是從恒輝水泥廠來。
小時候,陸臻牽著她出去散步,遠遠地路過了恒輝水泥廠,曾經指給她看,說你爺爺曾經就是靠著辦這家實業工廠而發跡的。
人到中年的陸臻,說起家族曆史的時候,眸子裏劃過一絲蒼涼與無奈。
年幼的陸嫣那時候,還看不懂父親眼底的複雜,她極目遠眺,看到大片青色麥田對麵,滾滾濃煙自水泥廠的長煙囪裏飄散出來,將天空的雲都染成了烏青色。
後來十多年的時光裏,陸氏投入了大量的物力財力,施行工廠改製,車間變成了無塵車間,這才慢慢將汙染減少到最低。
“小姑娘,你想什麽呢?”醫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來,打斷了陸嫣的回憶。
她抬起頭,嗓音沙啞地問醫生:“沈叔這個病,是和他以前的工作環境有關麽?”
“當然啊,沉肺就是因為長期吸入工業粉塵所導致的。”
醫生說話間,見陸嫣的手緊緊攥著病曆單,都捏出褶皺了。
“那...等會兒那個男孩回來,你讓他在病曆單上簽個字。”
陸嫣無力坐在椅子上,後背一陣陣地發涼。
她知道沈爸的病熬了好幾年,可她獨獨想不到,沈爸以前竟然
是在為陸氏工作
她看看自己身上漂亮的衣服裙子,從頭到尾,每一件穿的用的...都是品牌,都是最好的。
她又抬頭,望向病房裏昏迷不醒的沈爸,那個被疾病折磨形容憔悴的男人
沈括連一雙嶄新的運動鞋都…沒有。
太欺負人了
沈括取了藥回來,走廊裏空蕩蕩,不見了女孩的身影。
“陸嫣?”他輕喚了聲,可無人回應。
走了嗎?
沈括眉心微蹙,走到座位邊,看到了那張微皺的病曆單的個人資料頁,父親原單位赫然在目。
沈括的心驀然一刺。
她看到了。
醫生從其他病房出來,對沈括說:“哎,你回來了,趕緊在病理單上簽個字。”
沈括拿出筆,機械地在單子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,交給醫生。
醫生進辦公室的時候,沒忘回頭對他說:“剛剛那女孩,你朋友吧,看著臉色不太對勁。”
沈括按了按眉心,閉上了眼睛。
思緒飄到了初一那年,第一次和陸臻見麵。
他穿著一身紅色的耐克球衣走進教室,宛如一團灼灼燃燒的驕陽。
沈括敏銳地注意到,球鞋的顏色也很好看,鞋尖擦得幹幹淨淨,連鞋帶裏都沒有一點泥灰。
他一進教室,便吸引了全班同學的注意力。
年幼的沈括從來不知道,原來男孩子也可以穿得那樣鮮豔,那麽幹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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